还有半个月的时间,2011就要结束了,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是最忙碌的时间。老板们忙着打点收成,财务们忙着年度报表,销售员们忙着节日送礼,行政们忙着操办年会。像过去的每一年一样,无论是暖冬还是寒冬,总不及心底的暖意或寒意来得更加真切、透彻。
2011的楼市,以吉祥半岛与名城公馆的赤身肉搏落下帷幕。原本平淡无奇的桥西,就这样以焦点定格。无论顺发还是名城,看似割肉断腕的姿态,其实都是胜利者。要知道,在现在的市场形势下,有所作为永远比静观其变要强。
这一年杭州很多开发商纷纷叫嚷日子难过,但无论是大开发商还是小开发商,都很少出现破产倒闭的新闻。反倒是温州一大批实体工业接二连三的倒下,如同耀眼的鱼白,泛积在2011的河面上。
狄更斯在《双城纪》的开篇说:“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,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。”——这句话仿佛是写给中国的谶语。有人说千年盛世,有人说晚清败象。每一种评价都可以找到足够的论据作为支撑。背景如电光火石般转换,这一秒你站在盛世之中,下一秒可能就处在乱象之内,你不知道自己会突然身处哪一个部分,所以大部分人都抱持着末日心态生活。像濒临落水的蚂蚱一样没有安全感,甚至不惜将贪婪与阴暗发挥到极致,以夺取更多的资源,以便在末日真的来临的时候,可以从容脱身。
这种天地的转换在房地产领域表现得尤为明显。从09年的天堂盛世,到11年的地狱乱象,区区三年时间,楼市就演绎了一出跳崖剧。整山将倾,有的离悬崖还有一定距离,有的已经站在了悬崖边,有的干脆抱着伞、抱着床单、抱着木板提前跳了下去。没有人知道这个崖有多深,何时才能到底。——这是最痛苦的时刻。因为所有看得见的痛苦都不算痛苦,真正的痛苦来自于想象。就像米兰·昆德拉在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中说的那样:“想象会强化痛苦,百次重复回荡的想象更使痛苦无边无涯。”
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,我都生活在忧虑之中。我很担忧昨天订的那批货不能按时按质到库,我很担忧一觉醒来欠我钱的家伙溜去了国外,我很担忧那个爱抽烟的二货会不小心点燃我的公司,我很担忧飞机会突然裂开让我摔在三万英尺的高空……这些担忧伴随着我度过了2011的很多黑夜,让我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
也许真如张爱玲所说:“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,爬满了蚤子。”如果那些蚤子只是心灵的幻像,但当你看到这个国家很多人被它们咬得鲜血淋漓,你就无法不去想象,它们有一天会爬上自己的身体。
有一段时间,受移民机构的怂勇,我认真考虑投资移民。可是,当我站在旧金山的街头,看着身边经过的白皮肤高鼻子蓝眼睛的生物,我知道自己注定无法融入他们。住唐人街?也一样,老华人欺负新华人,新华人欺负刚上岸的。到处都是自觉高一等的台湾人和香港人,好容易碰到内地来的,弄不好还会阴你一把。你从出生就在杭州,你的根就在这里,怎么移得出去?
而且,我渐渐发现,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。在这一年中,除了街头的流浪者,或初入社会的大学生,在这座城市,我所认识、接触与见到的大部分人都衣着光鲜,生活无忧。这说明社会经济整体依然在向前,我们所拥有的物质世界,正越来越丰富。
所以,还是努力干吧!尽管时间不会停留下来让你思考,尽管大雪之后可能依然是连绵冻雨,尽管寒冬弥漫春天依然很远,我们依然只能踯躅前行。也许抵达2012的崖底,那里真的会有烂漫春花、绿草无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