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疫情打回原形的,岂止一个租售同权

文/住浙网研究员 艾维

虽然湖北之外的地区新增确诊人数连续下降,昨天浙江新增仅1例,但只要湖北形格势禁,仍不敢断言疫情“拐点”到来。

然而,疫情下有些新生事物的“拐点”已经来到,譬如长租公寓,更准确的说是利用资金池来运营的长租公寓。

1.长租公寓:利用投资来贴补运营,可休矣

2015年1月,住建部发文,提出加快培育和发展住房租赁市场。市场解读为“租售并举”的利好。在需求和政策红利的刺激下,长租公寓行业迎来快速发展,诞生了自如、蛋壳、青客等头部企业。

开始的时候,一切很美好。如果说个别公寓甲醛超标、非头部长租公寓出现资金链断裂,还只是个案,但疫情期间蛋壳、自如“作死”,惹了众怒,前者得罪了房东,后者引发租客吐槽,表达不满,极有可能推倒了“多米诺骨牌”。

分开来讲,先说蛋壳的表现。

蛋壳以疫情为由,单方面要求业主免租一个月并延期30天交付租金,但并未减免租客租金。两头薅羊毛之举,不仅引发租客在线吐槽,也遭到房东强烈不满,纷纷加入到维权行列。不过,针对房东的集体诉求,蛋壳官方态度强硬,毫不妥协或让步,倒是向租客释放了一些“善意”。

蛋壳针对疫情期无法正常居住的租客推出了一系列租金返还措施,目前已正式开通租客租金返还的补贴入口,且有7万多用户申请。不过,返还租金只可用于抵扣,却无法提现,这在已缴纳全年房租的租客看来意义不大。

再说自如,其把“黑手”伸向租客,尤其是租期即将到期的租客,趁他们在疫情期间无法搬家来坐地起价,续租租金普遍上涨10%—30%,这还不包括服务费,一旦加上随房租上涨的服务费,那整体涨幅或将更大。对此,自如CEO称房租上涨只是个例,且主要原因是租客从长租变更为月租或季租(包含服务费)。

这让人质疑有趁火打劫的嫌疑:

自如早期规定续租涨幅往往在3%-5%,2018年后提升到不高于10%,而如今10%—30%的涨幅明显超出了市场正常波动的范畴。

对此,主流媒体纷纷发声,认为这样的操作存在“发国难财”的嫌疑。

不得不说,蛋壳、自如此举本质上是一种自保、自救,为了生存,顾不得吃相难看和做法鸡贼了。这一波,把长租公寓“高进低出+租金贷”的运营模式打回了原形。

长租公寓行业普遍采用“高进低出”的做法,即以高于市场价拿房,给房东的付款方式为一个月租金或一季度租金,再低租金出租,但一次性收取租客至少半年租金。如果租客想月付,租金价格就高,因此,不少租客为了省钱,往往选择一年租,至于钱不够,可以选择租金贷。这多出的资金,构成了长租公寓的资金池,也催生了长租公寓更热衷于金融投资的赢利模式。

数据显示,目前长租公寓的行业平均利润水平仅为2%-4%,处于微利状态,现金流回正周期至少需6年以上,在自身盈利和外部竞争的双重压力之下,公寓方除了赚租金差(实际上很少)和衍生服务之外,更多通过集资金池投资以获利。但投资一旦“踩雷”,就会鸡飞蛋打。

种种迹象表明,长租公寓领域已逐步进入到深水区。经此一“疫”,长租公寓运营方想以金融投资来补贴主业的做法,可休矣!

2.任性执法,权力和权利的错配

在任性“执法”面前,公民的物权、私权如何得到有底线的保护,而不受随意践踏,这是新冠病毒疫情带来的思考。

昨天,人民锐评发声,对于一些地方存在的“执法过度”现象予以批评:

一家三口在家里打麻将被志愿者砸桌子连扇耳光,口罩进价6毛卖一块被认定哄抬物价罚款4万多,物业拦门不允许一线抗疫医护人员回到自家的小区……最近,一些地方任性而为的“执法”案例让人看不下去。

“人类社会发展的事实证明,依法治理是最可靠、最稳定的治理。”防控新冠疫情,需要法治作为保障支撑,这意味着国家力量对疫情防控工作的合法干预。同时,这也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——疫情防控涉及到全社会的方方面面,是一种紧急状态下的非常态运转,需要统一指挥、统一协调、统一调度,要求令行禁止,言出法随。可以说,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,依法防控是关键。

无论状态多紧急,无论事态多严重,法治的底线都必须守住,合法的权益都应该被保障,这是依法防控的核心要义。且不说在“一罩难求”的情况下,一块钱的口罩算不算良心价?志愿者也好,物业管理部门也罢,他们又是从哪儿来的执法权呢?

3.租售同权,一盘没有下完的棋

这两天,“暗号”、“口令”比较火,别以为这玩意是谍战片的专利,没想到被活学活用了。你别说,个别社区还挺“油菜花”。

图源网络

疫情面前,“租客”成了一个尴尬的身份,北京、杭州、西安、宁波、南京、成都等多个城市,相继出现了以防范疫情为由,对无论是否来自疫区、身体是否健康的租客一律禁入、劝返的事件。

疑问随之而来,当租客依法享有的基本租住权、房屋使用权都被限制,“租售同权”又该从何谈起?

就在去年,“租售同权”作为政府倡导的方向,收获了许多的关注和掌声——

2017年,中央点将12城成为试点,租赁市场大有作为;上海快速响应:加快培育和发展住房租赁市场,计划到2020年,基本形成多市场参与、多品种供应、规范化管理的住房租赁市场体系;2019年7月,广州租售同权实施政策落地,被称为破冰之举。

当时,大家对于同权的质疑更多是在孩子入学难操作等层面,哪想到,短短半年后,租售同权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批得灰头土脸。

之前,研究员举了齐金华的例子:因为小区不让租客进入,他只能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ATM玻璃房里将就了一夜。

2月10日,杭州市《“冠状病毒肺炎”防控指挥部令第34号》发布,明确不能随意限制小区居民和租客进入小区。然而,当齐金华等众多租户拿着红头文件再次试图进入小区,得到的答案依然是禁入。

齐金华在社交平台发问:不让回小区这事合法吗?是谁的权力剥夺了我的权利?

当天,2.1万人在微博“杭州封小区”等相关话题下讨论着租户有家不能回的困扰,一位回到杭州的抖音主播拍下了从外地回到杭州,被劝返后睡公园、睡烂尾楼的短视频,收获了数十万的点赞和评论。

这是一种权利失落后的情绪共振。

杭州是2017年住建部公布的12大租售同权试点城市之一,客观地讲,也是在培育市场、创造条件方面做得比较积极、务实的城市。

然而,在疫情的试金石下,租售权利之间的不平等凸显,且是在根本的居住权上。经此一“疫”,要重建“租售同权”的理念,路漫漫其修远兮。


哲人云:事物都是螺旋式上升。在低水平、欠考虑被用脚投票的同时,期待更高水平的回归。